作者:辛修禄
在何玉洁的宿舍内,靠北窗横着一张二屉桌,桌面的玻璃板下,摆着二十几年以来,部分优秀舞蹈演员的舞台剧照,这些照片都是从不同年代、各种画报上剪下来的。桌子的两端,各有一架顺着墙壁放着的上、下两层木架床。这是一间四个人居住在一起的集体宿舍,窗外高大粗壮的杨树,接二连三地往下飘落着干燥、枯黄的树叶。树冠上的叶子大部分都掉光了,还剩下不多的黄树叶,稀稀疏疏、低头耷脑、毫无生气地挂在树枝上摇曳着——深秋的季节来到了这座北方城市。何玉洁沉静地坐在桌前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,时而似有所悟地点点头,时而又拿起笔在书上画着重点线,偶尔还皱了皱眉、摇摇头,有时又沉思片刻后,把书的一角用画画用的镇尺压住,拿起钢笔,在《读书笔记》的本子上写些什么。
门,突然被打开,穿着一身已褪色,但非常合体、干净的草绿色旧军装的佟乐,像一阵风,倏的来到何玉洁的身旁,而何玉洁竟毫无察觉似的。佟乐一把将何玉洁桌子上的书拿起来翻扣在桌面上。这时候,佟乐才看到了书名是黑格尔所著:《美学》。佟乐似在埋怨地说:“你看你,刚练完功,也不休息会儿,又看书,非把身体搞坏不可。”
何玉洁温和地说:“交替地学习,才是最好的休息。”说完又眨了眨她那秀美的长睫毛,关心地问:“你们的小合唱,这么快就排完啦?”
佟乐说:“视唱了两遍,大家都说不好听,就不排了。你说啊,这位当年的搬运工‘拿本记’,就因为是郑寅前的什么狗屁亲戚,还是个有党票的,调进来就当合唱队长,他连调式都不懂,写的东西能好听吗?还非排不可,可笑不?”何玉洁憨厚地笑了笑,还未等何玉洁说话,佟乐又“咯咯”地笑了一阵,接着连比划带笑地又说:“视唱的第一遍,还没唱完呢,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了。”话未说完,佟乐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。
何玉洁被她感染得也微微笑着问:“有那么可笑吗?”
“你不信,我给你唱两句啊。”佟乐说着话,便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,刚刚运好气要唱一下给何玉洁听的佟乐,“卟哧”一声,又大笑起来,笑得蹲在地上,几乎岔了气儿,边喘着气儿,边摆着手说:“算了,算了,不唱了,受刺激。”说完这句话,稍稍平静一下的佟乐,站起来,三两下爬上了上床铺,两手枕着头,微闭着双眼说:“我刚才看了看乐队的招生考试,有个拉二胡的小伙子,拉得可棒了,长得也特帅。”说着,便眯缝起双眼,脑子里即刻浮现了佟乐所说的这个考生——项明的身影:一米八零的个头,体型虽瘦了些,但显得很健壮,富有灵气和朝气的双眼皮大眼睛,散发着柔和而深邃的目光,秀气的瓜子脸庞,透出善良的心地,浓密黑亮的头发,梳理成不长不短的分头,粗重横卧於眼眶之上的剑眉,凸显出一股英豪之气。想到这里,佟乐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:“真漂亮,太帅了。”
何玉洁此时恰好站了起来,听到了佟乐突兀地说出了这么一句,联想到她看到乐队考生所说的话,便明白了八、九分,所以她俯在佟乐的床边,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佟乐的脸蛋,调皮地说:“乐,怎么着,一见钟情啦?”
佟乐“嚯”地翻过身子来,趴在床栏杆上,将头探出床外,与何玉洁头挨着头,回味着说:“真的,我长了这么大,这是第一次有这种特别的感觉,见到他后,回来的路上,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。”
何玉洁抿着嘴,点着头肯定地说:“嗯,你是一见钟情啦。”说完这句话,何玉洁又坐回原处,继续读着她的书。而佟乐也没再说什么就势在床上翻回了身子,仰面朝天躺着,一条腿顺墙立起,两只手枕在脑下,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,来来回回地转动着,更加衬出佟乐的双眼皮长睫毛的活泼生动。她看着天花板,回忆着项明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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